黑夜降临，万籁俱静，幽暗的房间内微亮的烛火一闪一闪，映的屈清书的脸变幻不定，她就这样枯坐着快一个时辰，有些事情终究要坦诚相见，他做好了准备。
耳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，门被打开了，看着两鬓花白的周清臣，屈清书在这一刻是如此清晰的感到大师兄老了，他们师兄弟年岁相差不大，华山派因他们几个威名无两，可最大的周清臣才不到六十。
满面交错的深刻的皱纹让屈清书不忍再看，他悄悄转过头望着窗外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，枝繁叶茂把整个院子都罩得阴凉。
屈清书仿佛回忆，又仿佛在感慨，“四十几年了吧，大师兄还记得这棵树吗，我小时候怕热，夏天更是热得难以入睡，老是吵闹，大师兄便种下树苗，安慰我说等几年树长大了，遮住烈日，我就可以睡个凉爽觉。那时候不知怎的就信了，吕师弟还笑我傻，是啊，四十几年过去了，我还是那么傻。大师兄，你说我真的很傻吗”
这一刻的屈清书语气哽咽，双目泛红，哪有一丝玩世不恭的样子。周清臣进门后始终不发一言，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。
屈清书凄凉地一笑，“我只有不凡这么一个弟子，这孩子心眼好，常逗我开心，可他自己从小就藏着很重的心思不告诉别人，想来也是个苦命孩子。他有什么过错都由我来承担，我只求大师兄放他一条生路，实在不行就把他赶出华山吧。”
周清臣蓦地抬头双目炯炯盯着屈清书，良久眼神渐渐柔和，“师弟多虑了，不凡这孩子我也很喜欢，我甚至还想让他执掌华山。这棵槐树都长这么高了，人也都老了，回不去了啊，师弟说是吗。”周清臣没再等屈清书说什么便出了房门，走到那棵自己亲手种下的槐树面前，凝立不语，不知过了多久眼中竟有了丝丝泪光。
“我知道屈师弟心中苦，可人生在世谁又不苦呢”
周清臣走了，屈清书慢慢咀嚼着他留下的这句话，眼神迷离，一时之间呆住了，直到卓不凡推门进来。
卓不凡身形微晃，脸颊潮红，显然被灌了不少，看着屈清书这个样子有些发愣，旋即运功脸上紫气一闪，接着长长吐出一口酒气，使劲摇了摇头，才问道：“师傅，你怎么了”屈清书这才缓缓转过头，定定地看着心爱的弟子，罕见地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，“我已经和周师兄说过了，他不会追究你练紫霞的事了。”
卓不凡大喜，赶紧凑过去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酒壶，在屈清书面前晃晃道：“嘿嘿，师傅立下大功，徒儿特奖励小酒一壶。”
屈清书闻言把鼻子凑到跟前嗅嗅，诧异道：“山西二十年以上的汾酒”
“不错，徒弟我特地让蔡不铎从他老叔那求来的，怎么样，师傅尝尝”卓不凡满脸肉痛地吧酒壶递给屈清书，屈清书也不客气，拔开瓶塞，深吸一口气，一脸陶醉地泯上一口，浑然没见卓不凡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。
屈清书接连喝了小半瓶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酒壶，感慨道：“何以解忧，唯有杜康，曹孟德深知酒中三味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