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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“东桥公园到了,请要下车的乘客往车厢中部走……”
标准播音腔的女声在安静的公交车上响起,裴安从片刻的睡梦中清醒,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缓缓睁开眼。
车内稀稀拉拉只有几个乘客,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,或看着手机或看向窗外。
此时正值黄昏,天空被晕染成了一片紫红,云朵也透出温柔的粉色。
真漂亮啊。
裴安把头轻轻靠在窗户上,感受着公交前进时的震动,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晚霞,享受着片刻的宁静。
片刻后,微微叹了口气。
好累啊……怎么那么累。
自从上个月奶奶过世以后,裴安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,只剩下一片茫然。
裴安的父母在早几年前就离婚了,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。
直到现在裴安闭上眼还能想起来,那嗜好抽烟酗酒的男人,每次赌博输了钱以后,总是一副烦躁的脸色,到处砸东西,一点星火子都能引爆他的暴怒,每次回到家只会抓着他妈妈的头发大吼大叫,问她要钱,无能又无用。
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挨打对裴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。
在以前他妈妈还会护着他,痛哭崩溃的让他不要再打了。但是在受到了更恶劣的殴打后,身上不会消失的淤青让她害怕了,目光涣散,麻木的站在旁边。
终于在五年前的某一天,他妈妈听从他的建议,将他四处收集来的男人巨额赌博的证据交给了警察,将他告上了法庭,送他进了监狱。
裴安得以解脱了。
不必再担心深夜熟睡时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狠狠的挨一巴掌。
对那名义上的父亲裴安无疑是厌恶仇恨的,偶尔在深夜梦回浮现那张脸裴安都会生理性恶心的想吐。但是对于他妈妈……实际上他的感情很复杂。
女人的面容现如今已经不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来,他只记得记忆里的妈妈一直很温柔,小的时候会在他入睡前给她讲她以前的故事,生日的时候会送裴安最喜欢的画册。
是那个该死的男人,毁灭了她的内里,让她变得敏感懦弱起来。
有时裴安看见她望向自己的目光涣散,好像在透过他看什么别的东西。嘴里喃喃着“我当初就不应该……”,情绪逐渐变得歇斯底里,最后崩溃的哭。
每当这个时候裴安总是快速低下头当做是没有看见,好像这样她的话就不会伤到自己。
离婚以后,妈妈带着他回到了以前住的小县城,将他托付给奶奶以后便离开了。
他自那以后没有再见过她,只是后来的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金额打进奶奶的银行卡余额里。
裴安没有问她去了哪里,他最开始只是经常翻开那些画册,无意识的抚摸着那些精美的图案。后来那些画册都被他锁在了书桌抽屉的最下层,连同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一起。
“筒子巷到了,请要下车的乘客往车厢中部走……”
裴安背起书包下了公交,拖拉着步子回到小区。
进入单元楼的时候遇到了住他家楼上的沈姨和她丈夫,沈姨有些惊讶的看着他:“小安,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?”
裴安平日里多受到这家人的照顾,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:“有点事,所以回来晚了些。”
“这样呀。吃饭没有?要不要到阿姨家来吃?”沈姨有些担忧的看着他。
“不用了,我家里还有点剩菜,得吃完才行,谢谢您。”
裴安礼貌的婉拒以后看着沈姨欲言又止的模样,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。
走过楼梯拐角时,裴安还隐隐约约听到楼下人的声音。
“唉好可怜的娃,你说他奶奶过世了他一个人怎么办哟。”
“他妈妈也真是,孩子这么小就给扔下了,不回来看看……”
裴安抿了抿唇,加快了脚步。
回到家里,没有开灯的客厅一片漆黑,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。
裴安在玄关站了片刻,才去开灯。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,自己也倒了下去。
裴安一眨不眨的睁着眼盯着头顶略显昏暗的白炽灯,直到眼睛发酸肿胀才肯闭上。
难以言喻的疲惫涌上来,几乎麻痹了他的大脑。
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,在更早的时候,他就用了一些手段顺着打钱的来源查到了女人的信息。
她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,而且看上去过的不错。
很难说当时裴安知道了这个消息是什么心情。也许有点难过,也许有些生气,现在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。